子夜旦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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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刘波，城西最有名的懒汉，因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从牛粪中扶起了正确的神像，并对其进行擦拭，幸运地从显灵的土地神那里得到了许下三个愿望的机会。

与传统故事中描绘的那些要啥给啥的神仙有所不同，这位独一无二的土地神，信奉脚踏实地。

要吃饭，得自己淘米；要百亩良田，得自己开垦；要家财万贯，得自己奋斗，遵循这套理念，他真正贯彻落实了求人不如求己，做到了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刘波就不爱当那四处奔波的劳碌命。

他整日与他另外三个懒汉兄弟“同流合污”，比起没日没夜地辛勤付出，他更希望坐享其成。

土地神可看不惯这种颓废的作风。

第二天，他不由分说，将刘波提溜到土质肥沃的后山开地。

别看刘波面上懒得要命，脑子动得比谁都勤，早在前往山里的路上，他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各种逃避干活的借口。

“我得歇会儿。”

环视了一圈荒草丛生的山地，他当场就来了一个破罐破摔。

“现在不是开地的最佳时机。”

“为什么？”

“你听过一句古诗没有？”

“什么古诗？”

“锄禾日当午。”

刘波伸了个懒腰。

“就是说，这个锄地啊，应当要放到中午干，才最合适。”

“是这么解读的吗？”

“是啊。”

说着，刘波玩赖地往地上一坐。

“你看，现在天才刚亮，时间还早，你先让我睡会儿，到中午了你再叫我。”

“站起来！”

土地神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伎俩。

在土地神的厉声呵斥下，刘波噘着嘴，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

“我怎么看你站起来都费劲呢？”

土地神犀利地评价。

“软了吧唧的，跟条四脚蛇似的。”

“唉，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种光站着说话就能赚钱的工作啊？”

起身的刘波有气无力地倚着锄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他握紧拳头，懒散地捶了捶自己并不酸痛的腰。

“哪天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工作了，我指定第一个参加。”

“想什么美事儿呢你？”

土地神叉着腰教育他。

“正事儿不干，成天就想着天上能掉馅饼。”

“你可把我看小了！”

刘波拍着胸脯说。

“我怎么会成天想着这种不劳而获的事呢！”

“那你现在想啥呢？”

“今天中午吃啥呀？”

刘波的眼神极为清澈，土地神花了很久才说服自己不要动怒。

“你要吃啥不得自己想自己做啊？”

他恨铁不成钢地冲刘波一挥手。

“你去，上河里抓条鱼去。”

“费那劲儿干啥？你直接给我变一条得了。”

刘波皱了皱眉，他是一点都不想动弹，说这话时，连窝都不肯挪一下。

“变一条？！”

土地神眉毛一立，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刘波提出的无理要求。

“哦不对。”

刘波摆了摆手改了口，土地神心头一喜，原以为他终是幡然醒悟了，哪想他完全不知悔改。

“你都有那能耐了，直接给我变几条烤熟的鱼得了，省得我还得动手自己烧。”

看他如此不求上进，土地神气得吹了一把胡子，试图跟他讲讲道理。

“有一句老话，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还有一句老话，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那你几时打鱼？”

“我纯晒网。”

刘波面带微笑，他讲双手交叉垫在脑袋后面，跟块被晒干的羊皮一样四仰八叉地瘫向铺在地面的草皮上，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搁在膝盖上的脚不停地抖。

“你这是纯挑衅啊！”

土地神的漫漫神生，就没有收到过这等羞辱，见自己好言相劝，刘波依旧冥顽不灵，他只能采取一点非常规的手段。

“看来，我有必要动用一点法术了。”

他摇了一顿花手，随即对着天空一指。

“有手有脚麻溜儿给我干活去急急如律令！”

一眨眼的功夫，刘波就被那股无形但不可抗的法力拖到了河边。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刘波脖子都不用抬，神明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他后面两三尺的地方，恪尽职守地充当监工。

“现在，你必须得依靠自己的劳动，自食其果。”

“那叫自食其力！”

“我就是测测你的知识面。”

土地神欣慰地捋了捋胡子。

“孺子可教也。”

迫于无奈，刘波只好极其不情愿地蹲下身子，光这一个动作，就差点消耗了他四天的运动量。

虽然土地神动了真格，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但他总有办法钻空子，去践行自己的初衷。一个时辰过去，刘波在河里捞了许久，三天没洗的手都快漂白了，仍然没有收获哪怕一只小小的虾米。

土地神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清楚，这满脑袋小心思的懒汉是故意激他，想逼他出手，但他又不愿违背自己的原则，只好在一旁干跺脚。

“你倒是抓呀！”

“你懂什么？这叫摸鱼。”

“光摸不抓呀？”

“我这是在和它建立感情。”

刘波回答得理直气壮。

“建立完不好抓了吗？”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面前这个人，土地神恐怕真就信了他的胡扯。

“你说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一天到晚净说些鬼话呢？”

“你瞧你说的，你这神话也没多灵验啊。”

刘波人是懒的，嘴倒挺狠，吐槽是一句没落下，土地神被他呛得欲言又止，只得退一步，背着手，伸长了脖子站在边上观摩。

“我看你不光摸鱼，怎么还划水呢？”

“这怎么能叫划水呢？这叫吸取天地之灵气！”

“你这灵气......吸了有啥用？”

“没有什么具体的用途，主要是为了表达一下对大自然的敬畏。”

刘波的小词儿一套接一套，土地神被他这一张善于狡辩的嘴气得不轻。

“行，要是将来真有站着说话就能赚钱的工作，我指定第一个通知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饿得眼冒金星的刘波总算是逮上来一条小鱼。

鱼在掌间活蹦乱跳，新鲜得很，就是味儿是生的，吃不了。好吃懒做不熟假的，刘波是又好吃又懒做，于是，怎么把鱼烹饪成可以下咽的食物，便成了他眼下一大待解决的难题。

“生个火呗。”

“什么？”

“我说，你帮我生个火呗。”

刘波横着腿，朝土地神的方向凑了过去，他眉眼弯弯，笑得一脸讨好。

“自己劈柴去。”

“不会。”

“劈柴不会？！”

“手上没劲儿。”

“那钻木取火听说过没有？”

土地神当场给他来了段无实物表演。

“找点树枝，杵在上头，就这么搓。”

“这也太原始了吧！”

刘波的脸垮了下去。

“可是我们的社会，明明在进步啊！”

“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

土地神不吃这套。

“要么，你就自己想办法生火；要么，你就这么一直饿着吧。”

“你好狠的心！”

看样子，土地神是铁了心地不肯帮他，刘波泄气地松下肩膀，小声犯起了嘀咕。

“唉，要是有那种能把吃的送到跟前的东西就好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召唤个灶神。”

“灶神太忙，拿得少，管得宽，还得天天加班，全年无休。那红白喜事年夜饭都有他的事儿，我上回见过他，哥们儿累得挺憔悴，脸都给灶台熏得黢黑，拉上戏台可以直接演张飞。”

“这怎么还押上韵了呢？”

“我就不一样了。”

土地神盯着刘波，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你一个客户，专一。”

我倒宁愿你去嚯嚯别人。

刘波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笑得一点都不真诚。

他哪里是给自己找个了神仙？分明是给自己找个了罪受。

神仙对刘波的怨念毫无察觉。

神仙很敬业。

神仙甚至还帮他记着他当初许下的愿望。

刘波的百亩良田算是开垦了大半，就是没钱买种子播种，土地神想了想，隔天就拎来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篮子。

“你明天把这些，拿到集市上卖了。”

他指着篮子对刘波说。

“完了卖的钱，咱俩五五分。”

“卖钱？”

刘波挠了挠头发。

“怎么这么突然？”

“你看啊，既然你这田都有了，我就想，是时候帮你实现你那第三个家财万贯的愿望了。”

“原来你还没忘啊？”

“言而无信，有损我的口碑。”

“你还有口碑呐？”

被迫勤快的刘波揣着手，一脸不可思议，回过味儿来，觉得有些不对。

“哎，你一神仙，要啥有啥，你要钱干嘛呀？难不成......你要帮我理财？”

“庙啊！”

“谢谢。”

“谁夸你了？！”

土地神一甩袖子。

“我是说我的神庙！都这么破了，那不得花钱好好翻修翻修吗？”

“那你带的......这是啥呀？”

刘波打量着篮子上的那块盖布。

“你自己看！”

土地神把上面的布头掀开。

“这啥呀？”

刘波盯着那堆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天真地问。

“人参啊？”

“泥塑！”

土地神骄傲地介绍。

“我自己捏的。”

“哦......走的是抽象派路线是吧？”

刘波试图去理解他的创作思路。

“那么，拿到你亲手制作的泥塑，是能升官吗？”

“不能。”

土地神摇了摇头。

“是能发财吗？”

“也不能。”

“是能遇到真爱吗？”

“还是不能。”

“那要纯看你那雕工的话，你这艺术价值属实是有点低了啊。”

刘波撑着下巴，心情复杂地说了大实话。

“你有刻刀吗？”

“你要刻刀干嘛？”

“给你改改。”

刘波拿着工具，仔细地对着土地神的作品修修补补，没一会儿，两个栩栩如生的小泥塑就焕然一新地立在了台阶上。

刘波妙手回春，目睹全程的土地神在见识过他高超的技艺后，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啊？你这捏泥人的手艺是真不错！我活了那么久，就见过一个人比你捏得好。”

“谁啊？”

“女娲。”

“那是我碰瓷了呀！”

刘波听闻，大惊失色。

“就连我本人这张巧夺天工的脸都是她老人家亲手捏出来的呀！”

“你可拉倒吧你。”

土地神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我好奇地问一句啊，你这技能，都是跟谁学的呀？”

“我爹是个手艺人，这些技巧，是他教给我的。”

“那你完全能靠着这门手艺养活自己啊！”

“哎呀，说来话长啊。”

刘波追忆起往昔。

“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未加入懒汉四大天王的时候，也不是没试过靠着一技之长创业。”

“后来怎么样了？”

“你听说过《出师表》吗？”

“什么意思？”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呀。”

好家伙，还是个有文化的懒汉！

劳动使人上瘾，没过多久，堕落的刘波就脱胎换骨，重操旧业，摆起了泥人的地摊。才短短一个上午的功夫，他便成功开张，赚到了自己有史以来的第一桶金，乐得他捏着自己挣来的五个铜板，翻来覆去数了整整一下午。

“怎么样？靠自己挣来了劳动果实，是不是挺有成就感的？”

土地神循循善诱。

“你别说，还真是！”

刘波弯着嘴角，扳着手指头盘算起来。

“今天是五个铜板，明天就是五十个，后天，岂不就是五百个了！”

“哎哎，我先提前跟你说一声啊。”

土地神打断了他过于乐观的美好愿景。

“虽说有志者事竟成，但你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这谁都说不好。”

“咋的了？”

刘波察觉出了土地神的情绪波动。

“你有心事？”

“没什么。”

土地神叹息一声。

“就是想到，我兢兢业业干了这么些年，严以律己，从不偷懒，头衔却一直停留在小神，怎么也升不上大神，心里头有点难过。”

“你也别灰心了。”

刘波安慰他。

“不就是升职加薪那点事儿吗？大不了，这一回，我来帮你达成你的目标。”

“你怎么帮我加薪？”

“我给你馒头里塞点儿夹心。”

有文化的懒汉还会玩万恶的谐音梗。几天后，刘波“洗心革面”的消息就在街坊邻居间传开了，人人都知晓，从前那个只会眼巴巴地盼着柿子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人，最近转了性，重新走上了生活的正轨。

其他小贩见状，本想调侃被土地神逼到勤快的刘波几句，不想，他们的对话，恰巧被乔装打扮来人间巡查的监察神听了个正着。

当今监察神得知，第二百五十三号土地神并没有依照规定办事，而是自作主张，让刘波通过自力更生的方式去积累他想要的财富，他遂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土地神是在玩忽职守，非要将他捉拿归案。

预感到大事不好，担心土地神安危的刘波连忙抛下他的摊子，一路狂奔回了庙里。

“土地神！土地神！”

他跃过了门槛。

“监察处的神仙！他抓你来了！你快跑啊！”

庙内，那尊破败的神像再次倒进了牛粪，刘波吃力地将它扶正，拿袖子擦干净它面上的污垢。

柔和的金光闪现，土地神在背后现身，刘波回过头去，正欲朝他奔去，谁料，一道透明的屏障拦在了庙宇与院落的中间，他没留神，一下子撞在了上面，被弹开了好远。

“土地神！”

刘波揉着撞疼的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

“土地神你在干什么？”

“刘波，你方才已经触发了我提前设下的结界。一神做事一神当，这一切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门外正在进行一场审判，土地神扛下了所有责任，跪在监察神脚下伏罪。

“是我私自违反了天庭的规定，我甘愿受罚。”

“不行！土地神！土地神！”

刘波着急地拍着神庙的封印，大声呼喊着。

“土地神你把这玩意儿关了！关......嗯？”

话音刚落，这道被施了法的屏障就让刘波拍开了，这奇迹般的一幕，令包括当事人在内的所有人，统统看傻了眼。

“不可能啊？我明明把神庙封印起来了！”

事态的发展出人意料，土地神难以置信。

“你是用什么解开封印的？”

“用我勤劳的双手。”

刘波老实巴交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指纹解锁？！”

土地神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好有远见的想法，感觉在未来会被广泛应用呢！”

“刘波。”

监察神拂袖，踱了两步。

“这是神与神之间的纠纷，你一介凡人，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谁说我是凡人？”

刘波吊高了嗓门。

“我问你，你们这些神仙，专门帮人圆梦，那我们算不算你们的顾客？”

“呃......应该......算、算吧。”

被说懵的监察神捻着手指，把这凌乱的关系在心里盘了又盘。

“顾客是上帝！听说过没有？”

这是刘波最硬气的一次。

“别拿西方的神不当神！”

没想到，刘波平时经常挂在嘴边的歪理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监察神冷不丁吃了地域的亏，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那这位上帝，你有什么想法呢？”

“很简单。”

刘波走上前去，站到土地神身侧。

“你马上把他放了。”

“可是他触犯了天条......”

“咋的，上帝说话不好使了？”

“没、没有......”

“是不是不好使了？？？”

刘波一瞪眼，监察神都快噤声了。

他从未在一个打扮土气、邋里邋遢的凡人身上感受过如此强大的气场。

“既然上帝都发话了，那小神，先行告退。”

被唬到的监察神陪着笑脸，拱手作揖，随后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就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

“他走了，你起来吧。”

等监察神消失得不见踪影，刘波赶忙将跪在地上的土地神扶了起来，并给他拍掉了膝上的尘土。

“刘波，我打造结界，就是为了让你不要被卷进天庭的纷争，受到伤害。”

土地神看着刘波，眼神一动。

“你实在不必为了我冒险。”

刘波腆着脸，露出一个坏笑。

“你是不是感动了？”

“有点儿。”

“我刚才表现还成不？”

“成。”

“那今天是不是不用我做饭了？”

刘波的眼里闪着星星。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可以。”

“真的？”

“你把嘴张开。”

“张开干啥？”

“喝西北风，量大，管饱。”

“你咋这么忘恩负义呢？！”

白高兴一场的刘波哭丧着脸。

“玩笑归玩笑，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神。刘波，你一个凡人，敢于反抗天庭权威，你的恩情，我二百五十三号土地神记下了。”

土地神冲他笑了笑。

“虽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成不了大神，但我可以保你这一生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谢谢啊。”

“不客气。”

“要健康我得先吃饭，你先帮我把饭做了吧。”

“......”

他还是那么不忘初心。

十年后

一位身披锦衣玉帛、长着老爷模样的人穿过人群，他出众的气质、不菲的装束，引得过往路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听说了吗？那个全城最富有的刘老爷，今儿个又要去土地庙啦。”

人们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

“说是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谁啊？”

“还能有谁啊？去土地庙，见的肯定是土地神啊！”

“土地神原来是真的啊？！”

“不仅是真的，瞧人家这一身行头，都是土地神帮他得来的！”

“嚯！这么神奇！......”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刘波走到了写着土地庙牌匾下，整座建筑里里外外都被修缮打理过，他穿过前院，掐准时机，娴熟地擦了擦神像。

“土地神，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晋升为成功人士的刘波卸下了系在背上的包裹，将它打了开来。

“看，这里头全是贡品！”

“带这么多啊？”

土地神看着满满一桌叫人眼花缭乱的贡品。

“也不知道你到底爱吃啥，所以，我特地给你带了好几种口味儿。”

刘波如数家珍。

“你看，这是胶州苹果，这是酸菜血肠，这是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这是小橘子，还有烤鱼......”

“这么丰盛？！”

土地神感慨道。

“你这是把满汉全席都搬来了呀？！”

“嗐，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得归功于你，多带点儿，也是应该的。”

刘波嘿嘿笑了两声。

“再说了，我家就是开饭店的，自己干自己的老本行，可不得给你招待妥当了？”

“你......不捏泥人了？”

土地神试探地看向刘波。

“泥人也捏，但现在它就是我空闲时候的一大兴趣爱好。我靠它白手起家，等攒够了钱，我就自己在街上盘了个店面，开了个餐馆，把餐饮生意做大做强，若是谁家不方便出门就餐，我们还提供一炷香送货上门的服务。”

刘波目视远方，仿佛在目视自己辉煌的前景。

“我打算给这个行业起名为——外卖。”

“可真有商业头脑啊你。”

“不说我了。你呢？你怎么样？”

“多亏了你啊，我又收获了不少信徒。”

土地神掏出了一个小猪模样的罐子，晃了两下，里面传来了清脆的铜钱声。

“不信你听，我这香火啊，是越来越旺了。”

“呃......你手里拿的啥呀？”

刘波不解地问。

“我的功德箱啊？”

“你这功德箱，长得怎么那么像储蓄罐啊？”

“我就是觉得这个造型比较可爱。”

土地神招了招手，让刘波靠近些。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由于我在民间的影响力逐渐变广，等过完年，我就要升大神了。”

“真的假的？”

土地神熬了那么多年，终于熬出了头，刘波先是替他欣喜了一下，随后又慢慢失落起来。

“那、那我以后......是不是见不着你了？”

“不会的。”

土地神笑盈盈地说。

“升了大神，就有小童子了。我要是哪天没空拜访，我就派他俩过来盯着你，让他俩随时向我汇报你的近况，以防你背着我偷懒。”

“你是完全不给我留感伤的气口儿啊！”

监工都有了接班人，这不免让刘波回想起当年种地时被不间断洗脑的噩梦支配的恐惧。

“哦对，你别忘了提醒我。”

土地神想起了什么。

“那个，过年以前呢，我得带你去一趟咱们神仙的办事处。”

“啥？！”

刘波睁大了眼睛，万分震惊地直起了腰板。

“你要带我上天？！”

“不，不是上天，是入地。”

土地神同他解释。

“是这样的，我们土地神呢，今年年末有个年终总结大会，所有的土地神都会到场，完了那个，玉皇大帝啊，他听闻了你的事迹之后，非要安排我给同行们做个励志演讲，而你作为人间最优秀的改造案例，得在大会上亮个相，跟他们分享一下你的经验和心得。”

“哦，是这样......”

刘波松了一口气。

“如果我的到来能给他们带去启发，那我肯定是义不容辞。”

他允诺下来。

“可是，这大会不是开在地下吗？那我，要怎么过去啊？”

“很简单。就，自己挖。”

“还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