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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为何一切还未曾消失?



通感之人




我从事入殓师已经超过了八个年头。




在普通人眼里,入殓师可能是个相对晦气的职业,大部分人都选择敬而远之,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从事这样避世的职业,有助于去寻求内心的平静。




所谓因人而异,直观的感受或许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知道。多年以来,我成日与死人打交道,在阴气沉沉的殡仪馆里见过了形形色色的死者。久而久之,死亡于我而言不再是一件稀奇事,我对喜怒哀乐充分的感知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色彩,达到了一种稳定的、接近冷漠的平衡,萦绕的死亡气息冰封住了我炽热的心脏,人们敬畏的往生,在我眼里变得麻木。




我心中的洪湖早已卷不起一道褶皱,抛下一块巨石,都不见得能溅起一丁点儿水花。




每次看着躺在台上的逝者安详的脸庞,感叹之余,我都会在心里默默自问。




死亡会是一种解脱么?


那此时的活着对未来又有什么意义?


真的会有天堂、地狱、转生这类死后的归宿么?




既然人类从降生的那一刻起,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任何人,来世间便命中注定要遭此一劫,无论如何,他们都难逃一死,那么,我不禁对人类最初为什么诞生,产生了怀疑。




长期受到这种心理的影响,渐渐地,我找不到存在的真谛,我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人生的方向,进而流失了内心深处原先丰富的情感。我激情不再,只是日复一日机械地工作,曾经的澎湃在流转的光辉中被磨得慢慢地熄了火,我犹如一根被蛀空的枯木,没有坚实的内核,徒留一具黯淡无光的躯壳。




我的意识不断地下潜,潜到无比深邃的境界,我从自己的身上剥离出一个在“生”的领域仍然可以呼吸的灵魂,将它驱逐到空白的虚无中,任由它迷失流离。






在一次餐馆小聚中,朋友从我无神的双眼中觉察到了我的异样,为了根治我的病症,他要带我去城郊进行一次信仰治疗。




信仰治疗是一种在西方比比皆是的治疗方式。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分类来说,这种行为的本质趋近于唯心主义,因为它是一种主要依靠人们的意念完成的康复运动。


举个例子,一个信仰治疗师往往会聚集起一帮信徒,他们虔诚无比,日夜祈祷,供奉着自己的信仰。有一天,信仰治疗师会声称,自己听到了上帝的旨意,他或她,会从自己的信徒中挑选出一个幸运儿,这个人或是肝病缠身,或是面临着腿疾的痛苦。过后,信仰治疗师会闭上眼睛,将手轻轻地放在那个人的头上或肩上,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把治愈的力量传递到信徒的身体里,与此同时,其他信徒继续祷告,整个过程结束后,被选中的信徒就会感觉伤痛奇迹般地消退,整个人宛如新生。




简单来说,就是完全取决于你主观判断的玄学。




我不信教,但朋友坚信,信仰的力量能让我重拾人生的希望,他的态度着实让我感到盛情难却,我推脱不过,只好随了他的意。




在抵达目的地以前,我脑补了无数可能发生的情景,我以为,我眼前出现的会是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或者是一座西方哥特式的尖顶教堂,起码会有一群衣着古怪的信徒在门口恭迎我们的到来,但我错了。




那是一栋由白墙砌成的研究所,里面行走的信仰治疗师,穿的都是白大褂。




这算哪门子信仰治疗?




我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同行的朋友,期待着他能从我的眼神中读出我的困惑,并给我一个完美的解答。




可是他没有。




“丁思远先生是吗?”


一个盘发的女护士端着夹着一份报表的书写板走到我们跟前。




“是的,我们有过预约。”


朋友先一步替我回答了。




护士点点头,在表上打了一个勾。




“在进行信仰治疗之前,我们需要签订一些协议并为你大致讲解一下我们的理念。”


说着,她收起书写板,打开了左手边的一扇白色的大门,示意我进去。


“这边请吧。”




在她的指引下,我将信将疑地进入到【等待区】,朋友则被另一名护士领去了【观察室】






“这是标准流程,希望你不要介意。”


当我在五六张协议的落款处签完姓名后,护士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事。”


我配合地归还了我手中那支黑色的水笔。




“协议签署完毕,正式开始之前,按照相关规定,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


她正视着我的双眼。


“什么是活着?”




“你们问错人了。”


听到这个问题,我苦笑一声。


“我是个拥有八年从业经验的入殓师,这辈子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要多得多,关于‘什么是活着’这件事,恐怕得问你们这些给了病患第二次生命的医生。”




“每个人的心里对怎样才算活着都有一个定义,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护士的口吻显得循循善诱。


“所以,告诉我,在你的概念里,什么是活着?”




我抿起双唇,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


“那可能是......柔软与温度吧。”




每次处理一具尸体时,我都能摸到他们僵硬的四肢与冰冷的皮肤,我时常想,如果尸体也能拥有温度的话,那么死亡,也不至于太过令人生畏。




“那么......是触觉?”


坐在对面的护士突然甩出了一句总结。


“触觉最能让你体验到活着的感觉?”




“非要这么说的话,我想是的。”


我微微蹙起了眉头,但还是认同了她的看法。




护士不提问了,有好一阵子,她都把我晾在一边,低头专心地记录着什么。




“我想,对于我们的治疗手段,你一定有很多疑问。”


终于,她再次开口了。


“的确,如你所见,我们的手法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信仰治疗,甚至很可能与你已知的治疗手法大相径庭,现在是21世纪,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我们的疗程自然会采用更加先进、更加科学的方式,而我的任务,就是帮助你了解我们的运作模式。”




说罢,她放下笔,十指交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听说过通感之人吗?”




我平时经常上网看科普贴,对于这一类特殊人群,我也算是略有耳闻。


通感之人,就是有两种及以上感官相互连接的人,比如一个人在听到一段声音后,眼前会迅速浮现出这段声音的颜色,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下面我要向你介绍的,就是我们根据通感之人的特质所开发出的项目——感官合并。将五个分散的感官合并到一块儿,使得它们相互关联,好让人们最大程度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带给他们的真实性。”


她用了更直观的示例解释道。


“好比是你在画画时,根据作画的结构分了许多零散的图层,最后将这些散布在每一个图层的细节合成到一起,拼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我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




“在接下来的疗程中,我们将通过我们的设备,依次连接你的五感,并为你提供一系列的测试,你要做的,就是分享给我们你最真实的感受。”




她站起身,转动身后的门把,墙上大开的门,通往那个叫【准备室】的隔间。


“如果你准备好的话,就请进去吧。”






五分钟后,我从准备室里被送至一间全封闭的拱顶房间里,在我的正对面是一面玻璃,玻璃的后边藏着一个小小的操作室,我看到那里坐着一排戴着黑框眼镜的医师,还坐着我的朋友。




我的眼睛、口鼻、耳朵、嘴巴周围都被工作人员贴满了一个个白点,远远看去,活像是电影在拍摄阶段用到的特效捕捉技术。




据说,启用这些白点,就能对接相应的感官,使它们感应到的东西得以相互转换。




有点像物理里的串联线路。




“丁先生,听得见我说话吗?”


其中一位医生将嘴对准了操作台上的立麦。




“听得见。”


密室的上方有一个扩音喇叭,这保证了我能和外界顺畅地交流。




“很好,下面,我将为你播放一段音乐,请你在听完之后告诉我你的感受。”


边说,他边按下了一个按钮。




一段悠扬的音乐从喇叭中传来,在我耳畔的缓缓流淌。可惜,由于工作的需求,我平常极少出入特别高端隆重的场合,加上我自身兴趣缺缺,可以说,我对高雅艺术实在没有什么鉴赏能力,因而一曲播送完毕,我并没有对此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触。




“好了,丁先生,现在尽可能具体地为我们描述你从这首歌曲中感受到的画面。”




“呃......柔美?舒适?动听?”


面对对方下达的指令,我只能从我平平无奇的词库里勉强抠出几个非常笼统的形容词。




玻璃后边,专家们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那名医生又将嘴凑近了麦克风。


“丁先生,请你仔细听好,我们马上要将你的听觉和视觉合并,然后我们将为你播放一段不同的音乐,麻烦你在听到音乐后,再次给予我们反馈。”




医生扳下了一个红色的拉杆,我的眼部和耳朵附近立刻传来一阵温热,宛如有什么温润的东西融化又粘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化学反应,疲软的神经系统在交联结合的驱使下好似被调动了起来,重新回归到了活跃的状态。




我能明显感到,我比刚才多了一丝肉眼可见的兴奋。




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段音乐,不同于方才的和谐,这段音乐是一段重金属摇滚,尖锐而又刺耳,几乎不能从吵闹的噪音中整理出一段旋律。电贝司发出的嘈杂的震颤连续炮轰着我的大脑,折磨着我的双耳,有如一把锋利的锯齿正反反复复地切割着我脆弱敏感的耳膜。




这毋庸置疑引起了我的诸多不适。




“哦,这太难听了。”


我把脸皱到了一起,没有费力气去掩饰我的不适。


“像是有一个干瘪矮小的老人用他泛黄的长指甲在刮蹭一面掉漆的墙壁似的。”




我的表达似乎是引发了专家们之间激烈的探讨。




“你是从这段音乐里看到什么画面了吗?”


医生焦急地询问。


“你还看到什么了?”




“呃......我不知道?”


医生的问题令我一懵。


“一个原本平整松软的绒毛球上突然长出了大量的毛刺并且越长越大?还有漫画里经常看到的爆炸边框?”




不知为什么,在陈述这段话的时候,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只棕色的、圆滚滚的刺豚和一堆深蓝色的海胆,甚至还有一只橙绿色的榴莲。




“成功了!”


医生的声音中透露着喜悦。




他应当是在欣喜“通感”起到了效果,因为通过他的语气,我看到了一瓶在炎炎夏日里冒着泡泡的橘子汽水。




“丁先生,项目的第一步进展很顺利,接下来,我们将连接你的味觉和嗅觉。”


医生宣布了下一个阶段的计划。


“同样,我们希望你能如实地汇报你的感受。”




第二个拉杆被拉下,我的味觉与嗅觉交相穿插,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在室内弥漫开来。通常情况下,我只会到集中关注到香味本身,但是那天,破天荒地的,我的嘴巴里居然隐隐约约尝到了食物的实体。




从口感上判断,那应该是一块红丝绒蛋糕,蛋糕松软可口,上面还插着一片巧克力,一咬下去,口感是薄脆的,丝滑的奶油涂抹在上层,不浓稠,搭配蛋糕尝起来丝毫不会起腻,甜甜的味道在我的舌尖上泛起,我在轻微的咀嚼动作中不自觉地分泌出了唾液,甚至还能从中品出一缕淡淡的玫瑰花的清香。




“很奇妙的体验。”


我知道,人有时候闻到香味,确实会根据香味的特性,对其产生一定的联想,但听说归听说,自己切身体会到又是另一码事。我恋恋不舍地咂巴了几下嘴,试图挽留住幻想中的食物在口中的余香。




显然,我的描述令专家们很是满意。




“丁先生,先别着急,很快就会有真的食物送到你的房间里。”


医生好似从我的举动中看出了我的心思。


“不过,在那以前,我们得把你先前两两相通的四感统统都给连上。”




四感连结,这比刚才的分组测试更上了一个阶层,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对周遭事物的摄取要来得更加敏锐。




食物被送了上来,那是一碟新鲜的鱼籽,最先有所反应的肯定是嗅觉,我扇动鼻翼,吸进了佐料的香气与海风的咸湿,我的嘴巴则依据鼻子传递给大脑的信息,滋生出了鲜味。


在白点的作用下,嗅觉和味觉之间忽然有了弹性,两者如同正在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网球比赛。那碟鱼籽就是双方交锋的焦点,在两种不同感官来回交叠的润色中,鱼籽的美味程度和诱人程度顷刻间膨胀了数倍。


这唤醒了我久违的饥饿。我拿起摆放在白碟子上的勺子,轻轻地舀了一勺真正的鱼籽送进嘴里,拿舌头细细地揣摩在我口腔中细腻的颗粒感。


随后,听觉和视觉悄然占据了上风,想象支配了我的头脑。在我咀嚼的同时,仿若有一根沙锤凑到我耳边,正被有节奏地“沙沙”摇晃,有人欢快地拍打起手鼓,手鼓边沿的一圈铁片在敲击中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能看到自己赤//裸的脚丫踩在柔软的沙地上,而碧蓝色的海水,在涨潮中没过了我的脚踝,让我毫无防备地陷入一片绵柔的梦幻之地。




这让我想起了动画片里的路人甲只要品尝一口主角精心烹饪的美食,就会有一群婉约的美女坐在风景秀丽的背景里弹奏琵琶的浮夸画面。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他们恶趣味地把最精彩的留到了最后,将触觉作为一场拼盘汇演中万众瞩目的压轴表演。




一个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打开了房门,抱着一盆艳丽的鲜花走了进来,他将花放到我的手边,而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又只剩我一个人。




“丁先生,现在我需要你,徒手触摸那朵花。”


医生说。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件举手之劳却意外得充满了神圣感,我条件反射地做了一个吞咽,在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当我触碰到那片粉嫩柔软的花瓣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电流一般地传遍了我的全身。


率先触及到我的是花瓣表面那层还未完全蒸发的露水,那份通透冰凉的触感激得我浑身一颤,令我遥想起酷暑的风扇,以及没来由得渴望起清澈的甘霖能迅速滋润我干燥的双唇。


接着,我摸到了花瓣本身,这个美好的小东西戳中了我,它温柔地拨动了一下我的心弦,让我的胃里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暖意,我的指尖还沾有些许的花粉,花粉的芬芳钻进了我的鼻腔,牵动并扩张了我的味蕾,我的喉头甜丝丝的,一如被灌进了又浓又厚的蜂蜜,侧耳聆听,辛勤的蜜蜂好像就在我附近振翅。


不,这只是停留在浅显的部分。


刨开表面,还有更为深入的地方等待被挖掘。


我能感受到这枝花朵的走向,从花瓣上浅浅的脉络,到贯穿始终的茎,到身处中部的叶,再到埋进土壤的根,一直在向下延伸,延伸到根部的末梢。


通过大地,我能感受到无数和它一样的花朵,无数和它一样的植被,在昼夜交替中顽强地生长,它们在和煦的微风里沐浴着明媚的阳光,在静谧的黑夜中瞻仰头顶闪烁的星辰,在愉悦的清晨被嘹亮的鸟鸣环绕,在丰收的季节结出成熟多汁的果实。


我曾经以为再也掀不起波澜的那一滩死水消融了,我的感知范围正在逐步扩大,扩大到万物,扩大到自然界,扩大到我尚未探索过的未知,乃至超越了这种未知。


我的身体松弛下来,沉浸其中,我的体态变得轻盈,轻盈得一根几乎没有重量的羽毛,我飘浮起来,飘到了大气层的上方,漫游在浩瀚无际的银河系,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目睹了一场毁灭性的撞击。


一颗小行星燃着长长的尾巴撞向了星球蔚蓝的表面,迸发出巨大而又耀眼的火光,倒映在我的瞳孔,我所熟识的一切在我的亲眼见证下土崩瓦解。


冰川坍塌、火山喷发、波涛汹涌、电闪雷鸣,这些曾经我以为足够壮阔的怒吼、咆哮,这些曾经代表着这个星球的雄伟生命力,在刹那间凋零、破碎,消散成随风而逝的齑粉,归于一片无声无息的混沌。





我的皮肤像一张轻薄的包装纸,正奋力包裹住我激烈翻涌的情感,想要将无形的它们困在我这具有形的容器里中,不让它们在精神的指引下脱离我平庸的肉//体,重获自由。


但它做不到。


我是一个被挂在水龙头上的水球,被旋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往我体内注水,杂糅的情绪填满了我的身体,把我撑得鼓鼓囊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撑破。





停下!


我痛苦地捂住脑袋,大声地尖叫。


快停下!




声音撞到密闭的墙面,弹回我的耳朵里,被相通的感官无限放大,我难受地跪在地上,将指甲扒进地里,像是有一条胳膊粗的巨蟒攀上了我的肩膀,绕过了我的脖子,在我的气管上缠了一个大大的死结,它一点一点地发力,用盘起的身形将我体内的鲜活与生机连同空气一起被迫挤出了我的喉咙,我的牙齿不小心刮到了我的舌头,一股致命的腥甜在我的口腔中散发出来,我快要窒息了,我的双手绷得发青,我的眼皮涨得发酸,长时间的缺氧使得所有的血液都一齐冲上了我的脸颊。


在明与暗的交界之间,一朵被绝望晕染过的诡谲的花苞,在我的视野里惊悚而又绮丽地绽开。




死亡的花蕊里,藏着一张骇人的笑脸。





“结束了。”


迷蒙之中,我的耳边传来了医生的一声令下,话音刚落,贴在我身上的白点便即刻停止了运转。




仪器被关闭,我剧烈地咳嗽着,咳得要把脏器都给呕出来。咳完以后,我脱力地倒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抱着自己的双臂蜷缩在房间的正中央,痉挛得抖成了一个可笑的筛子。过了好长一会儿,我回过神来,缓缓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拖着被汗水浸湿的身体,失魂落魄地打开了【测试间】的门,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朋友见状,迫不及待地朝着我的方向迎了上来。




他问我,那是什么感觉?


我说,就好像一场梦魇被搅成了一个扭曲的漩涡,在体内狰狞地撕裂,又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在皮下横冲直撞,试图顶破皮囊,挣脱束缚,与自己所身处的现实交融在一起。


他若有所思,哦,这就是存在吗?


我说,不,这不单单是存在,只有存在,是不足以成为一种信仰的。




这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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