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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神】[锤基/Thorki] Tik Tok (1)(时间规划局AU)

因为写文的辣鸡手速

迟到了两天的抖森0209生日快乐!

我差不多一个世纪没写过长篇了,要不就是写个开头就弃了,这次萌锤基萌得洋洋洒洒打满了一张大白纸的整体大纲,每一个章节的大纲还在施工中。

因为坑品特别差,但是特别希望这一次能够有恒心写完,所以如果有小可爱愿意催更的话请尽情催更,大力催更,催到我不好意思不更!

还有点梗的小天使们不要急,我会还点梗的!

这篇是贾老板的《时间规划局》AU

时间守护者索尔×时间大盗洛基

分级:待定




第一章


基因。

伟大的基因。

洛基在心中默念着,讽刺地轻哼了一声,不耐烦地微微仰起了自己的脑袋,满意地听到快要错位的骨节被重新嵌回了正轨,并挺了挺因为久坐而有些许酸痛的腰,眼下能活动的范围实在是小得可怜——鉴于他的双手都被捆扎带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木椅的扶手上,这倒也不足为奇。

俘虏了他的始作俑者芬里尔就站在五英尺开外的地方,洛基能从那道虚掩的门缝中看到,芬里尔正不设防地背对着自己,向电话那头的上司汇报着情况,大概是认为他那被五花大绑的猎物已是瓮中之鳖,不再具有威胁。




那个家伙不值得瓜分我太多的注意力。


洛基想。




于是他的目光只在芬里尔的身上停留了三秒,便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带着眸子当中那股与生俱来的轻蔑瞟了一眼被掀开了衣袖的左手手腕来检查他剩余的时间,失去了布料的遮挡,仅在皮肤咫尺之下的时钟散发着荧绿色的光芒,若无其事地继续着它的倒计时。

一个小时两分钟四十五秒,那便是他从当下的这一刻起,余生的全部时长了,基因将人的寿命融进了手腕上的时钟,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时间支持着时钟的运转,人的心脏就是一台昼夜不停的发动机。

但时光是指隙间稍纵即逝的沙尘,一旦没有了新鲜注入的时间,当时钟上的秒数消耗殆尽,也就意味着前一刻还在鲜活地跳动着的心脏会在转瞬间变成一潭了无生气的死水。




洛基曾经亲眼见识过,街边的流浪汉臂上的时钟在主人绝望的乞讨中用完了最后一秒,在一阵痛苦的抽搐之后,那个落魄的陌生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没有任何棺木承载,安息在了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洛基强迫自己停止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转而专注地盯着他自己的时钟,由皮肤包裹的那抹幽绿灼烧着他的视线,刺痛了他同样幽绿色的瞳孔。




多么可笑,这么死气沉沉的东西,却象征着每一个人的生命。



这一切都是基因改造引起的。


该死的基因改造。



2063年,一个把太多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的年代,科技的进步实现了长生不老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夙愿,经过改造后的基因使得人的容貌定格在了25岁时的模样。

公平地来说,25岁之前,上天对待芸芸众生的方式还是一视同仁的,人们大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无需担心第二天自己是否能够平安地从睡梦中醒来,但25岁的到来有如在童话世界里听到十二点钟声的敲响,灰姑娘万能的魔法消失了,时钟觉醒了,倒计时开始,所有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只剩下了一年的生命。





对于富人而言,安在他们手臂上的时钟是一块用之不尽的电池。

这些刚刚驶过人生第一块里程碑的青年男女动用他们父母积蓄已久的财产,铺张地举办着富丽堂皇的派对,为自己的时钟补给一个世纪的时长,花费六百年买一辆张扬的跑车庆祝自己的生日,在赌局中眼睛不眨地豪掷一千年当作筹码,他们父母地下的密室中,千斤重的保险箱里锁着一个又一个以万年作为单位的时间存储器。





对于穷人而言,安在他们手臂上的时钟是一颗见鬼的定时炸弹。

时钟起始的那一年就是他们的全部身家,他们拮据地延长着他们以往的生活,然而,时间的局限导致他们去工厂上班的路途中坐不起一趟收费两个小时的班车,让他们在蛋糕坊里五分钟一个的黄油面包面前踌躇不决,最终悻悻地离开。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背负着时间银行巨额贷款的同时,还将面临着生命随时随地都会终结的胆战心惊。




时间成为了各类交易中唯一被认可的货币,消费自己的光阴成为了众人皆知的主流。



富兰克林提出“时间就是金钱”的醒世恒言时,恐怕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预言会变为可怕的现实。





这个年代,是有钱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富人区里尽是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子嗣,连骨子里都透着富裕,油水流淌在他们的血液中,就快要撑破他们浮肿的皮囊迸发出来了,那些视长寿与不衰为信仰的富豪们,似乎是要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感恩戴德写进《圣经》,由那些自诩神圣的牧师在祷告日装模作样地捧着被狂妄篡改过的福音书,戴着单片眼镜,站在施以洗礼的圣坛前,站在那顶被冠在十字架上方的荆棘王冠前,一边好似虔诚地抚摸着他们胸前的十字架挂坠,一边假惺惺地对着盲目的信徒们布道,大肆赞扬着改造者的慈悲,赋予了他们永驻的容颜。

原本富人只是拥有数不胜数的财富,而现在,他们同时拥有了数不胜数的财富和不会消逝的青春。



任凭谁都会嫉妒得像一头红了眼睛的公牛。



但贫寒使得底层社会的人们失去了反抗命运的权利,更多的是坦然、甚至是有些从容地接受了现有的阶级划分,没有一丝怨言地承受着上流施加的压榨与剥削。

很少有人会站出来,否认那些虚伪的谬论,打破墨守的陈规,撕扯那层欲盖弥彰的假面,推翻安置在既定轨道的多米诺骨牌,对着外表光鲜亮丽的乌托邦大声地宣泄,像《死亡诗社》的托德安德森那样勇敢地跳上桌子,再振臂高呼几声“O'Captain,my captain!”,亦或者像莎士比亚那样,在《哈姆雷特》的剧本中无声地质问“生存,还是毁灭?”。





但这都是来自几十年之前,乃至数个世纪之前的呐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进化是一种变相的退化,人们学会了唯唯诺诺地收敛起他们本该释放出来的野.性,把想要嘶吼出来的咆哮压抑在了心底,唯一不变的是人们原始的贪念和求生欲,越来越少的人选择脚踏实地地工作去赚取他们的本钱,越来越多的人在生活的压迫下试图去开辟出不义的捷径,过去他们野蛮地抢劫裹满了铜臭的钞票去挥霍,如今他们野蛮地抢劫他人的时间来苟活于世道。

在生死攸关的境地面前,每个人都暴露了出自私的本性,社会基本的秩序与道德一并沉沦了,和过时的黑胶唱片一样被无情地弃之敝屣。







好吧,时代也许淘汰了传统的领袖式英雄情结,但永远不会淘汰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式的经典桥段。

洛基自信地扯了扯他的嘴角。

洛基是与众不同的,他成长于不毛之地,却不甘于当千千万万个沉默者的一员,如果有人把他纳为“野蛮抢劫犯”之一,他不会为自己去辩驳些什么,事实上,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时间大盗,只是他更乐意把自己称作非典型性的时间大盗。

他不抢劫手无寸铁的无辜人,也不会把抢来的时间全部据为己有,这位二十一世纪的罗宾汉知道,贫民区的人民比自己更需要这些时间,而抢劫十余载的光阴在富人们看来不痛不痒。

除此以外,他最喜欢抢劫的对象,是他的同行。

就比如眼前的这一位。

五英尺以外,才结束了通话的时间大盗芬里尔浑然不觉,他早已掉进了精心布置过的陷阱,被自己的猎物列为了刀俎下待宰的羔羊。





手腕上天然的绿色计时器明确地显示出洛基距离迎接死神的镰刀还剩下整整一个小时。




“你走运了,小子。”

芬里尔转过了身,推开了门,将接.头用的一次性手机随意地甩在了洛基身旁的圆桌上,力道大得如同要把那不堪一击的桌子砸得散了架,随后,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插翅难逃的囚徒。

“上头愿意悬赏五十年来捉拿你,而且他们并不关心送到他们面前的是活蹦乱跳的洛基•劳菲森,还是后备箱里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他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恶趣味地补充道。

“在我看来,后者要省事得多。”

芬里尔勾起了他的嘴角,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上浓密的胡子,他终究是难以掩饰自己喜悦的情绪的,他踱着缓慢的步伐,将离洛基最近的一张凳子拖到了他的猎物面前,并故意让凳脚摩擦着地面,发出难听的尾音。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值这个价,不过我想,在拿到了五十年的报酬之后,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思考这个问题。”

芬里尔趾高气昂地坐上了他的宝座,将双手环抱交叉着放在了他的胸前,尽管洛基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他眼里的敌意丝毫没有消退。

洛基自始至终都没有张开他的嘴唇,放任捉住了自己的大演说家眉飞色舞地完成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讲,在沉默了良久过后,洛基如芬里尔的期盼的那样开口了,芬里尔原以为能够从他的声音中读出哪怕一丝的害怕,令他感到失望的是,洛基的声线仍然同掀不起波澜的湖泊一样平静。




“我看不出我哪点走运。”

洛基抬起了眼,用他独到的英国口音轻飘飘地吐出了这句话。

“他们没有规定死法是什么。”

芬里尔的身子往后倾去,他将脑袋靠向了椅背,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坐姿。

“所以,你来选你的死法吧,小子,算是你临终前最后的心愿。”

洛基重新闭上了他的嘴巴,他迟迟没有再说话,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芬里尔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权衡的,就算这只狡猾的狐狸再拖延,他的死亡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搏斗。”

洛基猛地看向了芬里尔。

“我选择搏斗。”





芬里尔愣了多长时间他自己没有数过,他只记得他回过神来之后爆发出了他史上最为震耳欲聋的哄笑。





曾经的人们热衷扳腕,那是一场力量与技巧的考验,也是最惊心动魄的视觉盛宴,观众们紧张地观摩选手在大汗淋漓的竞争中负隅顽抗,享受着在软.暴.力中得到的感官上的刺激。

基因的改造升华了这种较量的核心。

搏斗,一场拿自己的生命兑换成赌注的博弈,对峙的双方分别用右手紧紧地握住对方的右臂,唯有其中一方的臂力以绝对的优势将另一方死死地反扣在桌上,从而吸取了对方全部的时间才算胜出,搏斗的参与者,如同在角斗场上被赶上了绝路的斗士那样孤注一掷,并很好地延续了罗马古老的传统——

至死方休。





芬里尔上下打量着洛基精瘦的身躯,像是在打量一根弱不禁风的筷子。




“你说什么?”

芬里尔怀疑自己听错了,那只穿着黑色西装的狐狸此时此刻已然被死亡冲昏了头脑,才能提出这么一个荒诞的要求。

“搏斗。”

洛基重复了第三遍。

“这是你想要脱身的花招吗?嗯?还是什么新奇的挑衅?”

显而易见,芬里尔被洛基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激怒了,他不停地尝试朝那汪名为洛基的止水中投掷石子,却激不起一点浪花,连单薄的涟漪都未曾泛起过。

芬里尔倏地站了起来,仿佛一匹被惹毛了的狼,用他那锋利的牙尖狠狠地啮食咀嚼着每一个字,迫切地想要证明他的话语中藏着见血封喉的匕首,而刀刃直指他面前的小狐狸那根能像树枝一样轻易折断的脖颈。





“怎么?怕我逃跑,怕快要到手的奖赏从你身边溜走?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三个身强力壮的手下就守在一楼,就算我想从二楼的破窗而出,我也难免会摔断我的腿骨,乃至丢掉性命。”

挑衅没有停止,洛基不打算扑灭芬里尔那团正熊熊燃烧的烈火,反而又从中添了一把干柴。

“不过,这都不是你所焦虑的,是吗?”

洛基风轻云淡地睥睨着暴跳如雷的芬里尔。

“你焦虑的是,你怕输给我。”





芬里尔的脸色有些发白,当然不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出于对对手不知天高地厚的嘲讽,那个巧舌如簧的银舌头的确非常擅长挑起别人内心的斗志,因为芬里尔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去彻底灭掉他的笼中鸟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威风。





“你只有一个小时都不到。”

芬里尔似笑非笑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而我有二十年,告诉我,跟你搏斗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是你自己让我挑选我的死法。”

洛基无害似的眨了眨眼睛。

“既然横竖都是要死去,那么我更喜欢带着一定的胜算和拼搏过后的尊严死去。”





芬里尔被彻底说服了,洛基或许是有点嘴上功夫,但嘴上的逞能对他能否赢得比赛没有一点帮助,芬里尔有十足的把握他会战胜那个目中无人的毛头小子,他已经忍不住想要看到,那自鸣得意的笑容彻底消失在洛基的脸上。





“总得找点乐趣让自己‘消磨时间’,不是吗?”

芬里尔解放了洛基被束缚的右手。

“我想我得先把话说明白,不论这是什么阴谋诡计,不论你想耍什么花样......”

芬里尔搬来了桌子,他率先伸出了右臂,放在了拦在他们中间的桌面上。

“你都死定了。”





芬里尔的右手使劲地攥着洛基的右臂。

难缠的对手,这是游戏开局后芬里尔对洛基的第一感觉。

他们的双手以交握的姿态相持了很久,太久了,久到有点不可思议,一分钟之内,谁也没有榨取谁一秒钟的时间,而这种令人费解的平局状况是芬里尔在历届的游戏中所没有见识过的,他偷偷把视线从重叠的双手上转移到洛基脸上的表情,对方正均匀地呼吸着,轻松得和端起一个下午茶瓷杯一模一样。

芬里尔想要打破尴尬的僵局,他将全数的力气灌输集中到了他的右手上,暗自发誓下一秒他就能轻易地掰断洛基脆弱的关节,可令他不愿意承认的是,即使自己使出了十二分的力度,洛基依然保持着泰然自若的神情。





玻璃破碎的声响就在这个时候从楼下传来,紧跟着几声干净利落的枪鸣,便再没了动静。

“不必太慌张。”

芬里尔在听到枪声的一刹那便立刻站了起来,洛基趁势将分心的敌人压在自己的手臂之下,芬里尔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一股巨大的蛮力扳倒,他回过了头,震惊地看着自己钟表上二十年的岁月快速地流向了洛基的身体。

“只是我的同伴而已,为了让你能够活着欣赏到我同伴的表演,我已经谦让得够多了。”

芬里尔奋力地想要从洛基的桎梏中抽出自己的右手,无奈他根本无法挣脱开洛基的钳制。

“你是想找你的手下吗?”

占了上风的洛基毫不费力地反转了他们之间的角色,拿捏着这场对决的主动权,奢华的吊灯悬挂在他的头顶,他那双机敏的眼睛藏在了投下的阴影当中,但这也无法泯灭他眼眸中闪烁的寒光,他带着浓烈的侵略气息,慢慢地逼近了他那在劫难逃的同行,让窒息的感觉席卷了芬里尔周围所漂浮着的每一寸空气。

“他们听不见了。”





芬里尔怔怔地看着洛基,他确信他看到了什么,那不是鱼肉、狐狸、小鸟中的任何一种。

不。

那是一条吐着红信、蓄势待发的毒蛇,撑开了可怖的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囫囵吞下送到他嘴边的美餐。





“你这个骗子!”

芬里尔听上去就要把他的牙齿咬碎了,他的面部整个都扭曲了,腮帮上的肌肉在主人愤怒情绪的波动下不住地颤抖着。

“我当然是个骗子。”

洛基露出一丝让人胆寒的冷笑。

“我知道这栋房子是你情有独钟的基地,我知道你总是让你的三个手下把守一楼的大门,我知道你喜欢在二楼和你的猎物一同独处,我也知道你是一个自负的搏斗爱好者,你的任何事我都了然于胸,任何事,我要做的,仅仅是扮演一个示弱的俘虏,把你引进我的骗局。”

洛基加重了他的腕力,如同要把他的指尖陷进芬里尔的皮肉。

“不然你认为,你凭什么能够抓住我?”






“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腕部剧烈的疼痛使得芬里尔狰狞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面前黑头发的男人吸血鬼一般地吮吸着他的性命,他只有五秒钟了,这点时间还来不及让他消化心中满溢出来的恐惧。

“是啊。”

洛基点了点头。

“这话我听了无数遍了。”

五秒在他们的谈话中过得飞快,绿色的时钟在清零后变成了黯淡的焦黑色,洛基看准时机松开了手,芬里尔没有知觉的身子兀自往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硬邦邦的红木地板上。

待到尘埃落定,洛基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左手,摁揉了一下酸痛的手腕,理平了他那在争执中起了褶皱的西装,跨过地上被抽干了活力的躯壳。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向海拉问好。”





“你迟到了。”

洛基抓着自己的领带,慢条斯理地走下了楼梯。

“瓦尔基里。”





“哦。”

被唤为瓦尔基里的女孩叉着腰,站在最后一级台阶前恭迎着她的搭档。

然而洛基并不领情,反倒不留情面地指出了她的失误,瓦尔基里不耐烦地翻着她的眼睛,不屑地把她的脑袋歪向一边,洛基在时间的分配上有近乎病态的要求,她不想因为这一次的毫厘之差,再听一遍洛基煞有其事的说教了。

“跟计划相比才晚了十秒。”






“你懂我的意思,身处在这样一个争分夺秒的环境,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时间也至关重要。”

洛基径直掠过了瓦尔基里,这个举动弄得被直接忽略掉的女孩很不满,但说到底,理亏的还是自己,所以瓦尔基里只能冲着洛基冷漠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嘀咕了两句发泄了一番,接着快步跟上她的搭档,一起检查地上毙命的尸体。





“就我们大获全胜的形势看来,我们的线人提供的关于芬里尔的信息还是挺准确的,虽然我认为他能弄到如此准确的信息的原因,是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跟踪偷窥狂。”

瓦尔基里用脚尖勾起了其中一具尸体的左臂,将他紧贴着地面的胳膊翻了过来,尸体手腕上黑色的时钟停留在了它的持有者在丢掉小命前剩余的时刻。

“瞧瞧这个败类,死的时候居然还剩八年。”





洛基一言不发,他环视了一圈室内的狼藉,挑剔的双眼越过了散落了一地的玻璃渣,以及牺牲在枪口下的那些七零八落的花瓶碎片,三把抢眼的配枪静静地躺在不同的位置,估计是瓦尔基里在那三个手下还没能开枪之前就干练地除掉了他们的武器,雪白的墙面上到处都是喷溅出来的鲜血,弥漫着腥甜的味道,洛基在大片大片的猩红中结束了他的审查,转头看着正打算多踢几脚尸体以此泄愤的瓦尔基里。

“没给自己留点战利品?”

“当然留了!”

瓦尔基里对着尸体补完了最为大力的一脚后,循着平地上拖拽过的血痕,带领洛基来到了一个木制的衣柜前,推门被暴力地打开,太过耀眼的光线驱散了黑暗,借着灯光洛基看清,一个奄奄一息的壮汉正虚弱地蜷缩在衣柜的一角,他的呼吸微薄,面色苍白而又痛苦,双手不忘捂着他还在汩汩往外冒血的双膝。





“两枪打穿了外面那两位的脑袋,两枪打碎了面前这位的两个膝盖骨。”

瓦尔基里的口吻中不无骄傲。

“这下你没有理由指责我浪费子弹了。”





洛基蹲了下来,硬生生地掰开了那个硬汉圈在膝盖上的左手,这个正在濒死边缘徘徊的家伙在咽气以前还有十年。

“你应该清楚我们定下的规矩。”

洛基站起身,从西服的胸袋了掏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擦拭着不小心沾到手指上的血迹。

“不论从抢劫和搏斗中获取了多少时间,我们都得存到时间储存器里,只给自己的时钟保留二十四小时来完成明天的抢劫,余下的百分之二十拿来采购武器和生活用品......”



“还有犒赏偷窥狂斯科尔奇。”

瓦尔基里不情愿地提醒。



“是线人斯科尔奇。”

洛基纠正了瓦尔基里的错误。

“另外的百分之八十我们都会分给平民。”



瓦尔基里从裤兜中摸出了随身携带的时间存储器,把手中那块冰冷的金属放在了苟延残喘的硬汉无力抵抗的左臂上,十年的时间转瞬的功夫便提取到了那个小巧的匣子当中。




“干完这一票,我想我们的库存可以允许我去多买几瓶上好的威士忌消遣一下。”

完成任务的瓦尔基里推开了硬汉耷拉下去的胳膊,她沉浸在及时行乐的幻想之中,以至于在直起身时没有防备,等她反应过来,洛基早已从自己的手里一把抢去了那个四四方方的机器。




“我先保管了。”

洛基戏谑地向上抛出了存储器并稳稳地将它接住,他撩开了西装右侧的领口,把储存器放进贴身的里袋。

“顺便说一句,你最好把酒戒了,清醒的头脑对我们的行动更有好处。”




“去你的吧,劳菲森!”

美梦破灭的瓦尔基里对着她远去的搭档恶狠狠地比了一个中指。







“芬里尔失败了。”

这是索尔踏进办公室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又一个时间大盗失败了,我过于信任他们夸下的海口,在他们身上投资了大批的物力,可这群只会纸上谈兵的饭桶没有一个能为我带来那个猖獗的毛贼。”

索尔停止了前行,他的新雇主海拉正坐在桌子前的转椅上,留给了自己一个侧面的剪影。

这位在富人区长大的企业新晋继承人没有立刻正眼待见她的客人,只是面对着眼前硕大的液晶屏,索尔读不出她太多的情绪,干脆顺着她的视线,抬头仰望着占据了墙体四分之三的屏幕,屏幕的左上角投放着企业在各地股票的走势,但能配得上显眼的字眼的,还要属那张快要撑满整个界面的通缉令。

一张没有画像的通缉令。

索尔的目光锁定在了他更加抱有兴趣的通缉令上,那个法外狂徒的名字赫然醒目,当即跃进了他的视野。




洛基•劳菲森。

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的身份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时间大盗。

索尔猜测,这就是海拉口中提及的“猖獗的毛贼”。




“抱歉,我该为此感到惊讶吗?”

索尔突兀地发话了,他注视着他的雇主,没有想要表达出同情的意思,海拉撇过了头,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辩词来挽回她的威严,但索尔打断了海拉呼之欲出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真正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你竟然简单地妄想,雇佣一个大盗去捉住另一个大盗——仅仅是出于大盗们的要价更为廉价,而放弃了去向专业的时间守护者寻求帮助。在我看来,这种缺乏理智的行为无异于是在鲨鱼面前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海拉离开了柔软的坐垫,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幼时起的养尊处优让她没能立即适应来自他人的顶撞,但这不妨碍她去欣赏索尔身上那股剑拔弩张的气焰。

“你我都明白,作为整个富人区里最富有的继承人,我不是考虑到价格才铤而走险去雇佣那些废物的,是你父亲在退休以前没能让他刚接手了时间守护者领导权的儿子,也就是你,替我办好我所委托的那件案子。”

海拉的话刺激到了索尔的回忆,年轻的时间守护者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他闭上了眼,陷入了一段尘封于历史之中的往事,海拉达到了她的目的,并且继续给索尔施加着压力。

“芬里尔是我葬送在那个天杀的毛贼身上的第七个时间大盗,我怎么能相信你会比那些死去的亡灵做得更好?”






“我父亲授权给我的案件是我受雇以来唯一的一场败绩,女士,你最好明白这点,过去的几年里我替你遵纪守法的好邻居抓住了无数个盗贼,要知道,每一个落网的掠夺者都对你的邻居们暂存在银行的家产趋之若鹜。”

索尔克制住了自己心情的波动,睁开了眼睛。他逐渐厌倦起了和海拉没完没了的唇枪舌战,于是他决定终结这场辩论,好尽快展开他的调查。

“而且你无能为力,没有退路,不然你不会屈尊来找我,那么,你是想在不必深究的细节方面耗费掉我们彼此之间宝贵的时间,还是把他迄今为止的底细全部告知我?”






海拉没有说话,她喜欢这个全新的索尔开门见山的直爽和办事不拖沓的作风,颠覆了几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的形象,这位富贵名门出生的女人没有被金发的时间守护者的无礼弄得不悦,她无言地绕过了桌椅,从打印机中抽出了洛基的基本资料,把它递到了索尔的面前,索尔接过了纸张,对他未来的敌人进行了大致的了解。






洛基•劳菲森,2033年出生在贫民区,一直同母亲弗丽嘉租住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公寓,此前安分守己,2058年丧母,此后成为孤儿。

一年后,洛基因谋杀了当时著名的时间大盗马尔斯而名声大噪,直至2063年,他多次抢劫海拉旗下的银行,谋杀了多位时间大盗,他靠这些手段赚得的时间累计数额高达上万年,但他从不独吞掉他抢来的成果,而是转手纷发给贫困的人民,贫困区大都得到过他的接济。





“最棘手的是,我们无从知晓他的相貌。见过他的人要不就是拿了他的好处,不肯出卖他,要不像芬里尔那样,干脆直接被送进了荒草丛生的坟地,张不了嘴,至于那些没见过他的人,只听了一星半点的谣言,就把那个深藏不露的毛贼传得神乎其神,而贫民区那些陈旧的监控还没我家里收藏的古董有用。”

海拉头疼地阐述着纸上没有提到的线索。

“洛基•劳菲森成功地成为了一道来去无踪的鬼影。”





“假使不从时间守护者的角度上来看,我会说,这是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简历。”

索尔没有理会海拉絮语般的抱怨,他飞速地浏览着纸上的文字,挑起了他右边的眉毛,良久以后才从文书资料中缓过神来。

“比起为非作歹的大盗,他看起来更像是义贼。”





索尔的总结在海拉听来格外刺耳。

“容我提示你,奥丁森先生,你所谓的义贼在短短的数次抢劫了我企业名下的银行,总共让我承担了大约十六万年的损失。”

她拔高了她的嗓门。

“需要我把具体的数字告诉你吗?”





牵扯到自身的利益,海拉可没办法用她赏析人才的那一套去刻意摆一副好脸色,索尔在海拉一板一眼的语调下及时刹住了舌头,他了解自己直言不讳的爽快性格,可有时候太过直言不讳并没有好处,他可不想自己的多嘴削减了这位女士承诺给他的高额报酬。

好在海拉也不想在同一个让她不愉快的问题上纠缠过久,她注重的向来是结果,至于实现目标的途中发生的插曲,她一概不在乎。

“很好。”

海拉回到了她的座位上,摆出了索尔走进来时高高在上的姿态。

“收起你多余的评论,索尔•奥丁森,我希望你做的就是,带上我指定给你的搭档,干好你的本职工作。”





搭档。

这个名词像是触动了索尔的大忌,他的脸紧绷了起来,然而没等索尔说出一个拒绝的字,海拉抢先一步下达了命令,传唤了在休息室等待多时的范达尔。

“范达尔,为您效劳。”

范达尔中规中矩地出现在门口,冲着他富饶的雇主和即将成为他顶头上司的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由内而外的气质让他看着如同中世纪穿着锁子甲、勇于冲锋陷阵的骑士,但索尔没能被他的热血方刚所打动,他只是约莫瞥了那个金色短发的小子两眼,语气顷刻凝结到了冰点,浇灭了范达尔一半的热情。



“我用不着搭档。”

索尔说的是实话。



时间守护者,时间大盗的对立面,在外人听起来大概算得上是崇高的职业,只有亲身淌过这一趟浑水的人才能领会到,时间守护者的职业远没有那么高尚。

贫富的两极分化是亘古不变的,科技的飞速发展加剧了他们之间的差异,拉大了地位的悬殊,黑白分明的年代荡然无存,大部分人为了生计着想,都或多或少地迈入了模棱两可的灰色地带,绝对的正义是不存在的,富人与穷人分处在天秤的两边,构成且维系着这个社会的系统,看似和谐稳固,可系统暗地偏袒的,却是能拿得出资产的那一方。

时间守护者在发生重大纰漏时才会现身,而传说中的重大纰漏,单单是穷人忘记扮演了他们本该扮演的底层角色,通过各种渠道拥有了以他们的身份不该拥有的财产,这打破了天秤本来的平衡,而系统被破坏的那一刻就是时间守护者们大显身手的时刻,他们大抵是受人委派,竭力弥补错误的财富流向所筑成的漏洞,把社会再度引上正确的道路。






值得庆幸的是,坐上守护者头领位置的索尔不是在孤军奋战。

希芙,索尔后援团队中聪明美丽的女黑客,擅长各种电脑相关的活计。

海姆达尔,可以称得上是索尔的幕后军师,也是他敬佩的情报收集者。

除却这两个左膀右臂,就算再不济,索尔也有野心勃勃的查克,虽然他平时的表现吊儿郎当,但他在索尔的指挥下,正在培训五个时间守护者新生,勉强能算作个半吊子教练。




总之,简单地来说,就人手而言,索尔•奥丁森不需要,也不想要搭档。





“我理解你对搭档这个话题的过分敏感,奥丁森先生。”

索尔还是低估了海拉的能力,他该料想到,以海拉谨慎多疑的个性,必然会对她招致麾下的每一个人的背景知根知底。

“你原来的搭档叫什么来着?以玩忽职守的理由被你狠心开除掉的那个,安东...安东...”



海拉一针见血地戳中了索尔的痛点。



“安东尼奥•莫里斯。”

时间守护者地把双手用力地拍到了海拉跟前的办公桌上,发出了极具震慑力的巨响。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既然你挑选了我,就要按照我的方法来,你猜怎么着?我的方法就是,不用搭档。”



被触及到底线的索尔从不明所以的范达尔面前快步走过,带过了一阵凉飕飕的风,他粗暴地从衣帽架上抓起了他的夹克披到了自己的身上,看样子是不想在这个让他感到喘不过气的地方多呆上一秒。



“和范达尔合作。”

海拉漫不经心地低下了头,摆弄着她的指甲。

“或者,我当场解雇你。”



索尔就要旋开门把的手顿住了,弃用搭档相当于自动放弃了一笔划算的大买卖,索尔很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大买卖,他之前的雇主也给过他数笔不菲的酬金,但凭借海拉坐拥的家产,赏金翻上三番都不在话下,另一方面的缘由,索尔觉得说来有些丢人,可他实实在在被那个和普通惯.犯截然不同的神秘大盗深深地吸引了,海拉无条件供给的物资能助他一臂之力去追捕洛基,缺少了资金的周转,等同错失了他侦破案件的机会。

索尔的内心是煎熬的,他犹豫再三,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范达尔连时间守护者都算不上。”

这句话说出去,连索尔也自觉失了底气。



“所以他才更需要一个称职老师的实战辅导。”

海拉微笑着接受了索尔变相的妥协。

“实践是学习的过程,我说的对吗?”






索尔缄默了,他紧抿着双唇,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旋即无可奈何地打开了大门,对着范达尔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走一步。






“记住,这一次,我要抓活的洛基•劳菲森。”

在关上门前,索尔听到身后传来了海拉的叮嘱。

“我要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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