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妄想家。
精神冒险家。
我怪故我在。
都嗑都涉猎。

【烈日灼心】[伊辛]逢场作戏

*剧透有,慎入

我大概三四年没在电影院看过国产电影了。

昨天刚刚看完烈日灼心,挺震撼的,最后辛小丰和杨自道死刑那一场有一种赎罪的感觉,在七年前造下的孽,在七年后还是得自己亲手偿还,辛小丰和杨自道大概都得到了解脱,负罪感也在自己最后的时光里释然了,陈比觉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到头来失去了兄弟,看不见尾巴,终于也不肯苟活,通过跳海完成了自己的赎罪。比起死亡,这一切更像是一场祭奠的仪式,使七年前的罪恶终烟消云散。

这篇文是我给画室小学妹的生贺,是根据电影情节的改编,写的不是很好,达不到电影那种高度,多多见谅。

BGM配合Say something或如果我变成回忆

食用更佳。


辛小丰觉得自己那一刻大概要真死了。

那两个不要命的犯人被枪指着还不安顿,硬生生要趟过过腰的浑水。

——哎!别动!

伊谷春感受到声带猛烈的震动,他听到了自己破碎的声音在浑水的搅动中飘荡,像一面残破的旗帜。

辛小丰破音的怒吼瞬间盖过了自己的,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喊的这么响,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扎进了水里,衣料在接触浑水的那一刻就被浸了个透,水里漂着些垃圾,瓶瓶罐罐啥的,还有些杂质,腻腻的贴在身上,虽说隔着层布,但也好过不到哪儿去,辛小丰一个趔趄,手中的电筒差点没拿稳,强光晃了晃,直晃的人眼晕。

辛小丰当了头阵,头阵本该是身为头儿的伊谷春来当,但伊谷春还想再等等,打了几枪却没有打中,伊谷春手心上的汗弄的枪把有点滑。

——小丰!

伊谷春不打枪了,他死都不肯承认自己手抖的厉害。

他怕打到辛小丰。

看着迎着水的阻力艰难前进的辛小丰,伊谷春咬了咬牙,一个猛子也扎了进去,溅起的污水透着寒气,刮在脸上,生疼。

警[]员们一一下水了,与冰冷肮脏的水流做着斗争。

伊谷春很快赶上了辛小丰的步伐,那个沉默寡言的协警看上去弱不禁风,倒也是块做警[]察的好料。

走着走着辛小丰忽然不见了,一瞬间的事儿,辛小丰就沉了下去,伊谷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顶警[]帽漂在水上,人已经看不到了。

——小丰!

没人应,警帽被水淹过,似绝望的帆。

——辛小丰!

伊谷春真急了才会喊辛小丰的全名。

依然没人应。

伊谷春慌了,朝着犯人的方向又打了几枪,想尽快了结,中了,没伤到要害,就是肩膀动不了了。

警[]员们一拥而上。

伊谷春站在原地,撇下了疼的呲牙咧嘴的罪犯没去管,他满脑子都是协[]警瘦小的身子。

伊谷春憋了一口气,这就潜下水了。

他看到了那个在水中挣扎的身影,咕嘟嘟咕嘟嘟的吐着气泡。

他的脚被铁栅栏卡住了。

伊谷春潜到更深的地方想拔出他的脚,废了老大的劲却一点用都没有,他抬头想看看辛小丰的表情,逆光的角度却让辛小丰的脸上覆盖了一层阴影,他看不到辛小丰脸上因长时间缺氧而导致的扭曲与痛苦。

——干你母!

伊谷春真想喊出来,但噎了一口水,粗口在水中化作了一串气泡。

辛小丰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在短短几十秒里想了很多,想到七年前的水库灭门案,想到杨自道和陈比觉两个哥们儿,也许这次死了,也算是为七年前自己沾满鲜血的罪孽还个债。

他还想到尾巴。

尾巴...

...

不行,他得活着,尾巴的病他一直瞒着阿道和老陈,他们不知道尾巴得的啥病,尾巴的病,不能拖,再拖下去,尾巴得没命。

辛小丰的耳边回响起尾巴银铃般的童声。

——小爸爸!

——小——爸——爸!

辛小丰想。

他得活着。

哪怕苟活下去,也要捱到尾巴给治好。

伊谷春掏出了手枪,射了一枪,在水中,子弹就像碰卵石的鸡蛋,那么渺小。

伊谷春拼了,他觉得旁边的人的挣扎越来越少,他最清楚时间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不过弹指一瞬,他用力的去掰那个栅栏,把辛小丰拔出来的时候,伊谷春如释重负。

辛小丰浮出水面的时候,觉得活着真好。

他一口气没有喘匀,脏水给呛到气管里去了,他趴在伊谷春背上,不停的咳嗽。

警[]员们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儿。

回到警[]局的时候,辛小丰半条命都快没了,脚跟子站不稳,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全身上下还是湿的,晚上比早上更冷,寒风陡然一吹,连牙齿都在打颤。

伊谷春上去扶的他。

——没事吧。

辛小丰苍白的摇了摇头。

伊谷春将温暖的掌心搭在他的肩膀上,辛小丰抖了一下。

——赶紧上去洗个澡,呆会儿下来吃宵夜。

辛小丰紫着嘴唇点了点头,就要转头上楼的时候,又被伊谷春叫住了。

——哎哎!长点心!别着凉了!

辛小丰愣了片刻,不知怎么回答,他本就不善言语。

好在伊谷春说完也就走了,辛小丰就没多说什么。

热水从花洒里涌了出来,把辛小丰浑身上下浇了个遍,这才暖和了点,辛小丰不知道自己在洗澡的时候想了点什么,他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思考伊谷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想的只有给尾巴去取金鱼还来得来不及。

洗完澡之后,辛小丰的嗓子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刚才喊话喊出来的还是浸了凉水真着凉了,他穿上裤子,突然摸到裤子里有东西,掏出来看看,是那封没有交出手的辞职信,他泄气的把信撕了,扔进了垃圾桶。

穿上夹克下楼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伊谷春正靠着摩托,手里托个罐子。

——给,姜茶,喝了驱寒。

伊谷春简单明了的阐述了一下,把罐子递给了辛小丰。

辛小丰傻站着不接。

——兄弟们都喝了,就差你了,喝吧,没毒。

辛小丰不得不斟酌一下最后一句话的含义然后接过了罐子,一饮而尽。

姜很辣口,伴着红糖的甜味,辛小丰不由蹙紧了眉头。

喝完了,辛小丰将罐子哐啷当一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扭头就走。

——干什么去?

伊谷春在后面喊。

——我...我还想去取一趟金鱼。

伊谷春听出辛小丰有了些鼻音。

——上哪儿去取?

——岛上。

——那得有一百多里!

——放心...上班前我一定赶回来。

辛小丰交代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傻小子。

伊谷春摇了摇头。

伊谷春找到辛小丰的时候,他正傻愣愣的在等出租车那地儿等的士,店铺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灭了,这傻小子就在那儿等的望眼欲穿,天冷,他就跺跺脚,蹦哒两下,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裹紧了夹克。

伊谷春在他面前把车停下,利索的打开了车门。

——你来开车。

伊谷春坐到了副驾上。

他们开了很久,开到天都亮了,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说,伊谷春憋不住,掏出了烟盒,自个儿点着火之后递给了一脸倦容的辛小丰,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混杂着烟草气息的烟圈吐了出来,话匣子也就开了。

——七年前,有个水库灭门案,你听说了吗?

辛小丰的脸色有些不对,叼着烟,像个雕塑一样。

——啊...我...我...听说过一点吧。

辛小丰不自然的结巴了。

伊谷春絮絮叨叨给他说了很多细节,这案子悬着不管对他还是对他师父来说都是一个遗憾,他想找个人倾诉倾诉。

——听说这犯人是个同性恋。

辛小丰心脏剧烈的跳动。

——你说,同性恋怎么可能强[]奸女孩儿呢?

辛小丰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他的面部表情整个都僵住了,眼神飘忽不定,记忆中的锁似乎被什么叩响,直击灵魂的最深处。

一只流浪狗突然闯入了视线,丢了魂的辛小丰反应过来,猛踩急刹车。

车子滑出去一段,然后停住了。

伊谷春看着车尾慢慢踱过去的流浪狗,质问辛小丰。

——这么大一活物你怎么没看到呢?

辛小丰已经说不出话了。

——烟!

灼热的温度就要烧到手指,辛小丰好容易反应过来,顺手徒手掐灭了烟头。

三秒后辛小丰才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伊谷春盯着他,就盯着他,一个世纪的漫长后才开口。

——走吧。

辛小丰的神经却绷得更紧了。

辛小丰倍受煎熬的开到了码头,坐上了鱼排。

伊谷春又为自己点了根烟,他不得不从脑海中翻出七年前的水库灭门案重新审视。

不知过了多久,辛小丰回来了,手上提溜着个空鱼缸。

——鱼呢?

——全死了。

伊谷春把视线从前方的路上移到了辛小丰的脸上,辛小丰的鼻头有点红,说话时候的嗓音沉沉的,哑哑的,他不得不把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怨气放到第二位。

——怎么了?感冒了?

——被海风吹的。

辛小丰一句话搪塞了过去。

——不是,这,你这问谁取的鱼啊?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不白忙活了吗跑这么几百里路。

伊谷春脱口而出这么一段话之后就乖乖闭嘴,自己也是自愿来带辛小丰的,没理由把这股怨撒在人辛小丰头上,他只好干咳两声化解尴尬,岔开了话题。

——这鱼,取了给谁?

——我女儿。

伊谷春懵了。

——没听你说过啊。

辛小丰笑了笑,解释了一番,当伊谷春听到鱼排上那也是孩子爸爸的时候,更为疑惑。

——这到底是谁女儿?

沉默。

——我们的女儿,一起养。

辛小丰顿了顿,似乎是在掂量着用词,半晌,还是直白的说了出来。

——她是个弃婴。

这回轮到伊谷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伊谷春看了一眼后座里空空如也的鱼缸。

——你还记得那鱼长什么样吗?

——记得,尾巴都给起了名儿呢,葫芦娃,小巫婆,白雪公主。

——前面那路口左拐。

辛小丰看了伊谷春一眼,对方却没有把多余的目光分给他。

金鱼全给买回来了,伊谷春一路上都抱着那缸,小心翼翼,生怕洒出来,直到辛小丰安全的把三条金鱼交到了小姑娘的手里。

晚上没什么特殊任务,辛小丰想回家一趟,伊谷春准了。

辛小丰刚推开家门的那一刹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地上七零八散的躺着碎掉的玻璃渣子,他见着原本堆满杂物的桌子上被扫出来一块儿,放着沾血的剪刀、纱布和针线,血迹一路蜿蜒着前进,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床上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阿道!!

他发狂的扑了过去,颤抖着掀开了盖在杨自道身上的被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滩渗透了纱布的血迹。

——我干!干你母!干!...

辛小丰语无伦次的把杨自道从床上架了起来,杨自道太重了,压的瘦弱的辛小丰几乎喘不过气。

辛小丰把杨自道扛进了医院,卸下重负的那一刻,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气都没来得及喘上几口,又接到电话说尾巴出事儿了。

从尾巴医院出来的时候,辛小丰整个人快要虚脱了,他一个人迷迷糊糊走到半道上,忽然扶着电线杆子大声的咳嗽起来,咳到面色通红,眼泪都挤出来了,辛小丰不得不蹲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二天有个任务,必须全勤,辛小丰不知道重感冒来的这么快,报道的时候不停的清嗓子。

伊谷春注意到了这一点,任务执行之前单独把他叫到办公室问话。

——药吃了没?

辛小丰不语。

——没吃药赶紧吃,别耽误了。

辛小丰敷衍的点了点头。

任务开始时执行的挺顺利的,抓一个贩[]毒的,警[]员们一路潜伏到出租屋门口,让一个警[]员乔装成快递员,敲开了那个毒[]贩子家的门,警[]员们举着枪,陆续走了进去。

——别动!警[]察!

——双手抱头!抱头!蹲在地上!

伊谷春拷上了毒[]贩子,冲着辛小丰使了个眼色。

——小丰,你留下看着他,其他人,搜!

屋内的乌烟瘴气弄得辛小丰头痛欲裂,他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但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晃动,拿枪的手对的也不是那么准。

毒[]贩子看的一清二楚。

——搜到了!头儿!一百克!

辛小丰下意识的回过头察看,毒[]贩子一下起身撞开了辛小丰,手枪走火,冲着天花板开了几枪,毒[]贩子趁机奔向窗口,用身体撞开了玻璃,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喂!别跑!

——抓住他!抓住他!

余下的人第一时间冲到了屋外,辛小丰隐约听到外面响起几声枪响。

——头儿,抓住了,没跑儿。

伊谷春的对讲机里传出了何松的声音。

——行。

伊谷春关上对讲机,走到辛小丰身边,把躺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

——小丰,没事儿吧?

辛小丰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水汽。

——没...没事儿。

回了警[]局,审完了,其他人都嚷嚷着要去吃大排档,辛小丰说想上去洗个澡,伊谷春说行,打发走了其他人,自个儿站在楼下等他。

辛小丰一进盥洗室就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的眼圈是红的,他死命扒住洗手池的边缘,开了水龙头,不停的用冷水洗脸,他的鼻腔里还萦绕着刚才在房子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他连忙用手捂住嘴,蹲在马桶旁边吐了起来。

动静太大了,伊谷春急忙赶了上来,就看到辛小丰脱力的瘫倒在了马桶旁边,意识不清。

——辛小丰!

伊谷春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走,赶紧去医院,我载你。

——不去!

辛小丰皱着眉头强烈的抗拒。

——你烧糊涂了都!

——医...医药费...太贵...

辛小丰张着开裂的嘴唇嗫嚅着。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走!

伊谷春刚要把他扶起来,辛小丰用尽浑身力气,拽住了伊谷春的衣领,双眼睁开,眼中布满了血丝。

——求...求你了...你要我去就等于要我的命...你要我去...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

尾巴的医药费加上阿道的住院费已经着实让辛小丰负担不起,加之去了医院就必定会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在辛小丰的眼里,一个小小的发烧和尾巴阿道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伊谷春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你说怎么办?

——家...家太远了...而且...我朋友...住院...家里没人...把...把我搁附近街边...那小旅馆里头...去...去药店买点退烧药...我就能...对付过去...

伊谷春照做了。

他在附近小旅馆开了个房间,然后把辛小丰扶到了房间里,安顿他躺好,锁好了房门之后下楼去买药。

幸好还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没有关门。

——喂?何松啊?

伊谷春一边把小篮子里的阿司匹林和温度计放到收银台上结账一边打着电话。

——哥几个不用等你们头儿和小丰了,先吃吧,啊。

提着塑料袋在清冷的大街上跑了一段,伊谷春回到了房间里,辛小丰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仔细一看,辛小丰其实憔悴的很,脸比之前消瘦了不少,眼睛旁边乌黑乌黑的,感觉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现在他正躺在床上均匀的喘着气。

伊谷春搬了把凳子,坐在他旁边取药,白色塑料袋被翻得哗啦哗啦响,辛小丰缓缓睁开了眼睛。

——漱漱口,先量个体温。

伊谷春倒了杯清水,又把旁边的废纸篓子拖了过来。

辛小丰像个听话的孩子,伊谷春给他喂了口水漱口之后,把温度计送进了他的嘴里。

——38.7℃

伊谷春对着床头昏黄的灯光看了看温度计。

——来,吃药。

伊谷春把胶囊塞到了辛小丰的嘴里,又喂了一杯水。

吃完了药,辛小丰躺下了,伊谷春去卫生间找了条干毛巾,湿了点冷水,拧巴拧巴给辛小丰盖额头上,起身正准备关灯。

——别走...

辛小丰睁开眼睛,对上伊谷春的目光。

——这几天你别上班了,好好给我养着,我找别人替你。

辛小丰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吻上了他的嘴唇。

伊谷春被这个吻搞得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奋力推开了辛小丰。

——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辛小丰没有回答,他的眼皮烧的有点肿。

——留下来...陪我...

他精疲力尽的倒回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伊谷春立在那儿,头一回感到了不知所措。

他很茫然,他不知道是辛小丰烧的不认识人了,还是他来真的。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吻了,真他妈够可以的。

伊谷春自嘲的想。

他纠结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辛小丰,再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关了灯,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走廊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喂?

——喂?小夏。

——哎哟我的哥啊,你可总算知道打电话回来了啊?你可知道夜不归宿在家规里有什么惩罚措施吗?

——爸妈睡了吗?

——早睡了,就剩我一个人等你。

——小夏,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一同事生病了,家离的远,家里人住院了,他又不肯去医院,我留下来照顾照顾。

——哎哟呵?谁有这等待遇啊?

——你别管了,我就打电话报个平安,就这样啊。

不等电话那头再说话,伊谷春果断的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绝对不能再跟妹妹瞎扯了,保不准被她套出什么话来。

伊谷春把手机揣兜里,一个人静静的在走廊里徘徊。

辛小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清早了。

桌上倒了杯水,杯子底下压着张纸条,让他歇几天,每顿药吃两粒。

伊谷春的笔迹。

辛小丰苦笑了一声。

也许伊谷春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的唇瓣触及伊谷春的齿隙的时候,自己是清醒的。

他必须这么做,借着发烧的理由吻他,让他知道自己是个gay。

留给辛小丰的时间不多了。

隔天早上,伊谷春看到辛小丰的身影从办公室前经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辛小丰去看了杨自道,这家伙听到风声不对,硬是要赶紧出院,免得夜长梦多。

——那姓伊的不好惹,我要出院,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厦门。

——尾巴不能带着了,那家人家很喜欢尾巴,哪天我们把尾巴送过去。

辛小丰神色凝重,没有答话。

他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又给杨自道办了出院手续,一切看似准备就绪了。

但辛小丰舍不得尾巴。

后来他被逼到没有办法,掏出了真病例递给杨自道,杨自道看完了,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辛小丰哭的不成样子。

他和杨自道带着尾巴做了第一期的手术。

正在医院里走着,辛小丰的手机响了。

——姓伊的?

杨自道指了指电话。

随后他们意识到,打电话的人就站在十米开外看着他们。

——你怎么在这儿啊?老头?

伊谷春旁边一个女孩子冲到杨自道跟前。

——小夏,你们认识?

——哥,就那天我跟你说的那个的哥!

伊谷春看向了在一旁的辛小丰。

——哦,这是我哥。

辛小丰指着杨自道,补了个介绍。

伊谷春看着杨自道那张脸。

——那边有个跳楼案,要去处理一下。

那边杨自道要送伊谷夏回家,辛小丰没说什么,跟着伊谷春去了现场。

钻过了封条,辛小丰来到了跳楼人的家里,伊谷春叫他呆在这儿别动,自己乘电梯去楼下调查。

辛小丰途中和杨自道打了个电话,再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身后多了个在喝酒的人。

辛小丰吓了一跳。

然而更吓人的是,那个人毫无征兆的跑到阳台上也要往下跳。

辛小丰紧紧拽住他的衣服不让他掉下去,一盆盆栽落了下去,落在伊谷春脚边,砸了个稀巴烂。

伊谷春不假思索的冲进了大楼,看到正在排队的电梯,最后选择了爬楼上去。

——把手给我!

——快!把手给我!

辛小丰拼尽全力要去够到他的手。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被拽住衣服的男人忽然发问。

伊谷春一路上都在祈祷千万不要太迟了,他没有爬过这么高的楼梯,跑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当他看到瘫倒在地上的辛小丰和那个准备跳楼的男人时,一直绷在心中的一根弦终于松弛下来,他满头大汗的靠着门框,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个跳楼男是个台湾人,也是个设计师,一个红酒的酒庄就是他设计的,那天他特地过来找辛小丰道谢,邀请他一起去酒庄品酒。

辛小丰推辞了半天,推辞不过,就让那个设计师留了个电话号码。

David...

辛小丰接过纸片之后,沉默的看着上面的名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伊谷春办公室的百叶窗里每天都可以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楼下,起初伊谷春觉得奇怪,后来他发现,这辆车是上次那个酒庄设计师的,而辛小丰每次下班都会坐他的车。

很刻意,就像是故意做给他看。

伊谷春猜测辛小丰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仅仅是把他的性取当着他的面展现出来吗?

伊谷春从里面嗅出了一丝报复的气息。

上次辛小丰吻他的画面历历在目,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辛小丰的那个吻,伊谷春把他看作发烧时候的一时冲动,伊谷春坚定的把自己和辛小丰之间的关系划为同事,局限于朋友,却从没有想过两个男人之间会擦出什么火花。

显然,伊谷春错了,辛小丰似乎并没有这么看。

再次看到辛小丰若无其事的坐上设计师的车子,伊谷春狠狠的把手中的文件摔到了桌上。

真是一种...折磨...

辛小丰...

小丰...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伊谷春从来没有把在自己心里对辛小丰的感情上升为爱,他认为只是兄弟的友谊,直到辛小丰的吻打破了这一切。

该死的...

辛小丰...

伊谷春揉了揉太阳穴。

我是不是爱上你了...

伊谷春决定跟踪辛小丰。

出租车一直跟着白色轿车来到了酒庄,伊谷春下了车,在赌球赌的不亦乐乎的大堂里找人。

花枝招展的服务员把他带到了一扇门前。

——老板平时不让我们进去。

伊谷春义无反顾的推开了那扇门。

他看到了。

辛小丰和那个设计师赤[]裸着上半身,急不可耐的吻在了一起。

伊谷春呆住了。

他没有想象过辛小丰和另一个男人搞在一起的样子。

他不清楚当时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愤怒,也有悲哀。

他想冲上去,扇辛小丰两个耳光,问他为什么滥交,为什么这么混帐,但是他忍住了,他关上了房门,默默的退出。

谈话在第二天不可避免的发生,伊谷春问他第一次喜欢这种事情是在什么时候,辛小丰回答说中学,伊谷春又含蓄的问他他的几个发小是不是也这样,辛小丰点了头。

伊谷春的心情十分复杂。

伊谷春说他会尊重辛小丰的性取,这是他的私生活,与自己无关。

伊谷春心里清楚,这只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很快,伊谷春取到了辛小丰的指纹,听到了辛小丰和杨自道之间的对话,他唯一遗憾的是,辛小丰没能收下自己一万多块的卡。

职业杀手,大厦楼顶,一场生死的博弈,伊谷春快要掉下去的时候,辛小丰拉住了自己。

——你放手。

——然后去自首。

辛小丰瞪大了眼睛,看着伊谷春。

他终究没有放手。

伊谷春眼睁睁的看着辛小丰被拷上了手铐。

——你会收养尾巴的,对吗?

辛小丰几乎再用乞求的口吻哀求着伊谷春。

辛小丰被带走了。

审讯如期而至。

伊谷春隔着铁笼子看戴着手铐脚铐的辛小丰,他比以前更加颓废。

伊谷春递给了他最后一根烟。

——你不是同性恋,对不对?

辛小丰吸了一口烟。

——是。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和那个设计师那样做?

辛小丰吐出了烟圈。

——为了掩人耳目。

——你并不爱他,是吗?

——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

——那...你爱我吗?

辛小丰抬起了头。

伊谷春知道,审讯的时候是不能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但他忍不住想问。

他想知道答案。

——...不爱。

辛小丰沙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眼里分明含着泪。

——那你...为什么吻我...也是逢场作戏?

伊谷春挤出一丝苦笑。

辛小丰不置可否。

——我明白了。

伊谷春不带任何感情波澜的回答。

——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辛小丰吸了吸鼻子,又抽了一口烟,和着泪。

——出多少钱都没问题,我想保他出来。

David坐在伊谷春的办公室里努力争取着。

——我是真的爱他。

我也是。

伊谷春想。

但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死刑执行的那一天来的很快,伊谷春和伊谷夏站在玻璃前,看着杨自道和辛小丰被绑起来。

——准备就绪,可以下令执行。

伊谷春凝视着辛小丰,喉咙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梗住了,喉结上下蠕动着,终于吐出两个字。

——执行!

液体被送进了两个人的身体里,辛小丰开始起了反应,痉挛起来。

他看到伊谷春痛苦的眼神。

没错,他本来的确只是装同性恋,在遇到伊谷春之前。

他爱上了伊谷春。

但他不能让伊谷春知道,否则看着一个爱他的人死,伊谷春会无法接受。

所以他斩断了一切,他亲口用不爱两个字扼杀了这段感情。

现在他毫无牵挂,可以放心的走了。

辛小丰的心跳在加速,瞳孔涣散。

他不动了。

心电仪划过了一道水平的直线。

伊谷春最后收养了尾巴,并做完了剩下的手术。

很久以后,当这宗案子再次被翻出来,才知道是误判,当年的罪魁祸首毫无悔意的伏法,把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当评书一样讲的津津有味。

伊谷春终于明白,为什么辛小丰心甘情愿的去送死。

他不想让尾巴知道,她的“爸爸”就是当年杀死她妈妈的凶手。

伊谷春在岛上给辛小丰立了个坟。

每每有长假的时候,伊谷春总会抽个一两天时间,把尾巴交给伊谷夏,坐着鱼排去岛上看看辛小丰,陪陪他说说话。

——小丰。

——对不起,很久没来看你了。

——最近挺忙的。

——水库灭门案的真凶已经正法了。

——至于陈比觉...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还活着。

——尾巴手术做完了。

——恢复的不错,活蹦乱跳的。

——不过尾巴的小金鱼,小巫婆死了。

——其实上次你走了之后,葫芦娃就死了。

——现在我又给她悄悄买了两条。

——她没看出什么端倪。

......

......

——小丰...

——我想你了...

伊谷春起身,吻着冰冷的石碑。

欠你的吻

现在还给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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