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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尔克】[空军组]裂痕

在微博被喂了一大勺空军组安利,看完半个月也该写一写啦,送给我的两位圈内同学,爱她们,就是想为她们疯狂写文

@子宴_

*对战争方面不是很熟悉,查了一些资料依然私设如山,如有bug请多多包涵





距离敦刻尔克大撤退到Farrier真正从德军的手里被解救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年两个月零九天。

不是一年,一年两个月零九天,Farrier当然会记得这么清楚,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能算上在德军那间昏暗污浊、臭气熏天的地下牢房中多呼吸的每一个秒钟,他痛恨自己像强迫症一样,在脑海中将那些历历在目的细节统统都打上了难以磨灭的烙印,新鲜而又滚烫,炽热地灼烧着他记忆的闸门,每一个单独被提炼出来的时刻,都无法轻描淡写地遵循四舍五入的法则,而类似于战争相关的字眼,他表现出了猎犬般警觉的同时,又敏感得如同一盆厌恶被触碰的含羞草。





摆脱了地牢的Farrier没能第一时间见到阳光。

深夜里一次激烈的交火意外地让英军找到了他们被俘虏的同胞,踹开的大门扬起了一阵灰尘,Farrier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日思夜想的乡音取代了浓重的德国口音夹杂着墙外炮火隐约的轰鸣在耳畔响起。

“你还能走吗?”

Farrier虚弱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就感觉到,混乱之中,有人将他的胳膊扛在了肩头,一块柔软的东西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Farrier伸出手,从颧骨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向上寻觅。

舒适的质感,那是一块不薄不厚的眼布。

视力是飞行员引以为傲的王牌,他被黑暗桎梏了太久,以至于他快要遗忘了光明原本的模样,却因为暂时不能适应光照的双眼而失去了重获自由之后第一次沐浴黎明的资格,他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同伴的引领下盲目地奔波与转向,子弹扫射的距离很近,清晰到几乎像是擦过了耳廓,死神用镰刀扼住了他的喉咙,这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了,此时此刻,祈祷在命运的安排面前是那么的卑微与无助。





Farrier被送进了一家离前线很远的战地医院。

他像一张拉满的弓那样笔直且僵硬地平躺在医院柔软的床铺上,肌肉却早已习惯了坚实冰冷的地面,床头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一首由女声演唱的情歌,沙哑性感的嗓音配上温婉的小调,也丝毫挑不起Farrier的半点睡意,视野的限制让他缺乏安全感,他的手不安分地胡乱摸索着他长出的浓密的胡须,整洁的床单在他之后的辗转反侧中蜷成了一团。

眼布直到五天之后才取下,紧跟着,一系列的测试接踵而至。

Farrier知道,这是必要的,不过必要并不代表喜欢,他的确对总在他瞳孔周围四处晃动的手电失去了耐心,他像一尊雕塑,笔挺地端坐在医师的桌前里等待着测试的结果,他的视线越过了桌子,空洞地盯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钟表转动的咔嗒声在一片寂静中被无限放大,于快要凝固的空气当中回响。




年迈的医师摘下眼镜的时候Farrier皱了皱眉,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绝不是要宣布什么好消息的征兆,在接过诊断书之前,Farrier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挂在医师脖子上的听诊器上,很快,他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测试结果书写的现实。

创伤后遗症。

Farrier没有觉得非常地出乎意料,这不等于他毫无波澜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心里明白这个诊断意味着什么,也亲眼目睹过他的前辈乃至战友在无尽的折磨中艰难地屈伸,他曾经做好了成为他们之中一员的准备,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治疗会在明天开始,被德军囚禁的经历有如刺青,尝试洗去比镌刻上去的时候还要更加痛苦,Farrier麻木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来到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用左手抹去了镜子上腾起的雾霭,右手则摸到了一把剃刀。

Farrier很久没有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样子,他眯起了眼睛,查看着脸上被处理得很好的伤口,他为自己涂抹上了剃须膏,剃刀在皮肤上游走,零零碎碎的片段再次闪过,Farrier记起了上一次有冰凉的金属触碰到自己的感觉,那是众多刑讯中的具体哪一次,Farrier记不清了,唯一残留在印象中的只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腥甜与隐忍的低吼,他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一阵刺痛从下巴上传来,Farrier低下了头,发现指尖上沾着从裂口中涌出的血滴。





Farrier决定用散步来度过这整整一个下午。

他以前只见过退伍的老兵这么干过,散步在依然年轻力壮的士兵眼里算是一种奢侈,他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穿行着,迎着交头接耳的护士和拖着输液瓶四处走动的伤员,闻着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时不时为匆匆而过的担架让路。




Farrier是在一楼的门廊里发现了Collins。

起初他不敢确定那头金发的主人的身份,直到他从别人的口中确认了Collins的名字,Farrier缓缓地走了过去,Collins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Farrier看不清他的正脸,于是只能想象着他的搭档在安静地张望着那只栖在枝头的麻雀,那听上去是一幅美好的画面,Farrier并不想破坏。

他把双手插在了裤口袋里,走到了Collins的身旁。

“听说一位飞行员在飞机被击中时没有跳伞而是选择了迫降,我就知道是你,Collins。”

金发的飞行员抬起了头,他的眼中在看到Farrier时闪烁出惊喜的光芒,并给了黑发的飞行员一个大大的微笑。

“下午好,Farrier。”

“下午好,Collins。”

Farrier拉开了Collins右侧的椅子,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他们彼此之间的重逢不需要一个热泪盈眶的拥抱,他们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中分享了无数次的拥抱,护工善解人意地留给了他们两个独处的空间,并且贴心地为Collins留下了一条淡蓝色的毛巾。

Farrier转过了头,他注意到Collins穿着一件有些松垮的白色睡袍,膝盖上还摊着一本没有读完的外文书。



也许他刚才不是在观赏麻雀。

Farrier想。



“我听说他们把你救出来了。”

Collins把膝盖上的书合了起来,这打断了Farrier愈飘愈远的思绪。

“他们都叫你命大的英国人。”

他们一齐发出了一丝轻笑,然后气氛又归于了沉默,他们默契地把头仰到了近乎相同的角度,Farrier在凝视着树上一片快要被风刮落的绿叶,他不知道Collins是不是同样如此。

“你看起来还不是很糟糕,Farrier。”

Collins与Farrier进行了对视,Farrier条件反射地摸了摸他的下巴,边缘上的胡茬并没有被剃干净,许久未剃胡须的Farrier显得有点生疏乃至笨手笨脚,他摸到了那道伤口,那道细小的伤口,当下已然凝结了血液,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你也是。”

Farrier发现,Collins又露出了他好看的笑容。

“是啊,作为一个紧急迫降只摔断了几根骨头的人来说,确实如此。”

Collins重新把头偏了回去,Farrier也看向了他原本留意的那片树叶,它不在原来的地方,大概终究是被风吹落了。

“你说,我们能有一天过上这样的生活吗?”

Farrier看着Collins,金发的飞行员还在扬着他的脑袋。

“一个和平的年代,没有交战,我带着孩子来到你的家里,孩子们在楼上的游戏房里搭积木,我们像这样并排着坐在门廊前,看着门前的梧桐树越长越茂盛,享用着桌上摆放的下午茶与点心,靠讨论伦敦的天气消磨时间。”

Farrier将目光钉在了年轻的飞行员身上,和煦的光线穿透了他的金发,他的表情是Farrier之前没有见过的平静,平静得宛若从未沾染过战争的硝烟,他的清澈的双眸中写满了美好的愿景与希冀,仿佛世间所有的温柔都要融化在那对碧蓝色的眼睛里。

“会有这么一天的。”

Farrier拍了拍Collins的肩膀,就像两条被战争侵蚀得遍体鳞伤的灵魂互相慰藉着,身上的旧伤不合时宜地隐隐作痛,Farrier感到了冷。

“我该去回去了。”

Farrier裹紧了外衣,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廊的玻璃门前,他的手按下了门把,身后却传来了Collins轻声的呢喃。




“在敦刻尔克,你当时应该跳伞的。”

他说。

“你让我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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